我们读经聚会结束之后,民数记7章依然对我们是云里雾里的,还不是很明白这一章的一些问题。比如,这里十二个支派都献上一样的礼物,献上十二次,每次都一模一样,而且用了大量重复的篇幅来描述。我们知道圣经是一字千金,没有必要的话语,肯定圣灵不会感动记录在圣经里。这里从效率的角度来说,用这么大的重复篇幅来讲述,以色列十二个支派献上的祭物,是不是有点儿浪费?这是我们读经聚会的时候,大家有的一个问题。

民数记7章的背景,是摩西立完了帐幕之后,讲帐幕膏抹分别为圣,并把其中的一切物件,和坛与坛的器具都抹了,使它们分别为圣(7:1)。我们读经也注意到,这一节有不同于寻常的点。

倪柝声弟兄有一首著名的诗歌,其中有一句提到“后是膏油先是血,要得滋润要得洁”,就是说出一般的顺序,是先是祭司献上赎罪祭或者撒血,然后再被恩膏。比如出埃及记29章21节说“你要取点坛上的血,又取点膏油,弹在亚伦和他的衣服上,并他儿子们和他儿子们的衣服上,他们和他们的衣服就一同分别为圣。”出埃及记载的是先在亚伦的身上撒血,然后才用膏油给他膏抹。出埃及记29章36节说,“每天要献一只公牛为赎罪祭,用以遮罪;你为坛遮罪的时候,坛就洁净了;你要用膏抹坛,使坛分别为圣。”这里也是表明,要先献上赎罪祭,然后才用膏抹坛分别为圣。

但是民数记7章,并没有记载先撒血或者献上赎罪祭的规定。虽然民数记6章提到拿细耳人的条例的时候,提到过赎罪祭,但是那是专门针对拿细耳人被玷污之后说的,似乎和这里没有直接的关系。

当然后来以色列十二个支派的领袖的献祭都包括了赎罪祭,就是每个领袖献上一只公山羊作为赎罪祭,总共十二只。但是这却是在摩西膏抹帐幕和坛和坛上的一切器具之后发生的。我们暂且不提以色列十二支派的领袖献上各种祭物的具体数字和实际的属灵意义,只是提出来民数记7章最后一节,也特别提出,“摩西进会幕与耶和华说话的时候,听见从见证柜的遮罪盖以上、二基路伯中间,有向他说话的声音,他就向耶和华说话。”我们对这一句话也有疑问。到底耶和华以前和摩西是如何说话的?当亚伦和米利暗背叛亚伦的时候,耶和华出来给摩西辩护,说到祂与摩西说话是面对面直接说话。那么这里提到,摩西在遮罪盖上听见耶和华的说话,他就在这里与耶和华说话。那么我们的问题是,这里耶和华与摩西说话的方式是不是一个新的方式?因为帐幕刚刚建立好,所以这可能是一个新的方式。

出埃及40章记载帐幕建立起来的时候,云彩遮盖会幕,耶和华的荣光充满了帐幕,摩西甚至不能进入会幕。这一章开始也提到耶和华吩咐摩西要膏抹帐幕和坛分别为圣。

我们开始提出了这些问题,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先膏抹帐幕和坛、之后十二首领献上供物、然后最后耶和华和摩西在遮罪盖说话,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圣经说,我们知道的是局部,预言的也是局部(林前13:9)。这虽然是针对预言恩赐说的,但是对于圣经讲道和解经也是一样的。因为我们在理解圣经的时候,我们知道的和经历的都是局部的,因此并没有完全的图画来完全理解圣经,因此我们所有的理解、甚至感动都可能只是从一个角度来看。

无论是民数记7章和出埃及记40章的记载都是记载膏抹帐幕,后来耶和华的同在就在帐幕里。换句话说,这里的十二个以色列领袖代表十二个支派来到帐幕,其实就是来到耶和华的同在中,见到神自己。虽然不是肉眼看到,但是其实是来到耶和华的同在中。因此虽然每个支派的领袖都献上相同的祭物,但是却不是重复。为什么呢?因为每个领袖、每个领袖代表的每个支派、甚至每个以色列人在神眼中都是极其宝贵的。

我看到过美国一个女先知安娜朗特瑞(AnnaRoundtree)的《天堂开了》一书中的见证写到,她看到无数的祷告飞到天父那里去,她在天父对她的显现中,问天父说,“你忙吗?每分每秒都有数百万计的祷告到你那里去。”天父笑了,说:“但是我每个孩子都会得到我独特的关注。”在另外一个异象里,她看见天父面前一大队孩子排着队,每人拿着外面采的一朵花,然后送给天父,然后天父从每一个人手里接受鲜花的祝福,并且拥抱每一个人。安娜被告知,这些排队的小孩子都是堕胎的婴儿,他们排队鲜花给天父谢谢祂赐给他们永远的生命,并感谢神做父照顾他们。

我们通常的日常生活中,很多人感觉往往是并没有很多神的同在。或者我们需要借着祷告,取用耶稣基督的宝血来到神的同在中。这个过程好像是祭司进入帐幕一样,先是我们取用赎罪祭、赎愆祭等祭物蒙洁净,同时献上素祭、幡祭等祭物,然后进前到洗濯盆洗去我们的污秽,这都是外院子的祭物。然后我们会进入到圣所里,吃陈设饼桌子上的饼,(有人说这个陈设饼的意思在希伯来文中就是神的脸的意思);并来到金灯台前接受光照,然后再进前到金香台那里代祷,献上馨香之气给神。然后我们才能进入到至圣所里,与神相会。在与神相会的过程,就好像摩西和耶和华在遮罪盖那里对话一样,我们也可以在灵里这样与神对话。旧约里,血如何遮盖了遮罪盖,新约中耶稣基督的血也遮盖并洗净了我们的罪,使得耶和华不看我们的罪,而在基督遮罪和救赎的血中,使得我们与神能够相会。

但是这一章是在讲帐幕和器具已经分别为圣。为什么要分别为圣呢?因为耶和华的同在要降临在帐幕里。因此,这里以色列十二支派献上祭物的图画,是一幅如何活在神同在中,以及如何在神同在中服事神的图画。

我们首先来看以色列众首领一起奉献的供物。3节记载说,“他们把自己的供物送到耶和华面前,就是六辆篷车和十二只公牛;每两个首领献一辆车,每首领献一只牛;他们把这些都奉到帐幕前。”就是说,他们的领袖是合伙献上的这样的礼物,每两个首领献一辆车,而且每个首领要献一只牛。或许车预表的是我们的服事,因此需要配搭,但是牛预表的是救赎的祭牲,或许预表我们属灵的经历,每个人却要有自己不同的经历。

接下来,耶和华吩咐摩西把这些礼物收下来,给利未人办事。但是这里又有不同,哥辖的子孙没有得到任何这样的礼物,因为他们是负责抬圣所的物件的。而哥顺人和米拉利的子孙是在更靠外院子里服事的,他们负责运送的是外院子的物件,因此给了哥顺人两辆车和四个牛,给了米拉利的子孙四辆车和八只牛。这个属灵的意义是,就是我们的生命和服事越靠外院子,我们越可以借助外界的、甚至肉体的力量,但是我们的生命以及服事越接近至圣所,我们越不能借助外界的力量以及肉体的力量。这也就是为什么乌撒在牛车拉约柜的时候,牛失前蹄,他好心扶了一下,却别耶和华击杀的原因。首先乌撒是米拉利的子孙(历代志上6:29),他本身就不应该运送约柜。其次,就算运送约柜的话,也不能用牛车,必须用肩抬,而且只能是哥辖的后裔用肩抬。再加上,这个牛车是非利士人那里送来的。因此神击杀乌撒也是不可避免的。这不是说神突然进来不按照规则行事,而是神早就预先把这个多次对以色利人说明了。这里的经文就是在说明这个。

我们都是在服事神,但是我们在神服事神的地位却不一样。这就是耶和华交代哥辖、哥顺和米拉利弟兄担任不同责任的原因。这个区别是功用上的,就好像我们在基督的身体里因着神的呼召不同,而有不同的恩赐和功用。比如,保罗说,神的恩赐有使徒、先知、传福音者和牧人和教师(以弗所4:11),每个人的功用不同。我们不能否认这个功用不同的,我们也不能否认在神的教会里有正确的属灵等次。保罗也告诉我们,不要越过自己的度量(林后10:13)来看自己。

但是这不是说,我们有一个阶级上的区别。历代以来,神的子民往往在两个方面犯错。一个方面,往往把神的恩赐扭曲为阶级上的区别,比如天主教历史上的一种情形。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反对这个阶级的体系,反而打破神在教会设立的正确的属灵体系。比如说,历代以来针对是否需要“神职人员”系统,都有很多的争议。特别是弟兄会的达秘非常反对“神职人员”系统,但是弟兄会到后来也经历了很多的分裂,并没有达到他们希望的完全的“纯洁的基督的身体”的理想。可见,弟兄会的经历告诉我们,单纯除去神职人员,并不能完全解决教会的问题。

我最近在博士论文的一个作业里写到达秘这段的历史,特别引用了一本书作者对这样情形的评论,这本书的名字是《普利茅斯弟兄会》,作者是因图弗吉(Massimo Introvigne),他提到美国社会学家罗杰菲克(Roger Finke)和罗德尼斯塔克(Rodney Stark)的研究提到,更正教的一个灵魂就是反对组织的基督教,他们反对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组织的基督教里有很多腐败。在历史上更正教的基督徒常常宣称他们‘要脱离巴比伦’,回归到原初教会纯洁的光景。但是根据罗杰菲克(Roger Finke)和罗德尼斯塔克(Rodney Stark)的社会学研究的结果显示,他们这些人的美好愿望大都没有实现,到他们第二代和第三代的时候,组织的基督教又进入到这个运动当中去。(The spirit of Protestantism, Stark and Finke claim, is in itself anti–institutional. Its protest is largely about the corruption it regards as inherent in large structures and instructional churches. Often in history, Protestants have proclaimed their desire to move ‘outside of Babylon’ and to return to the ‘purity’ of primitive Christianity. According to Finke and Stark’s model, these ‘good intentions’ normally would not last long. Little by little, the second generation of each new Protestant wave will in turn start a journey toward institutionalization.[1]

因图弗吉积极评论弟兄会在脱离组织的基督教的努力,但是也说明他们失败了。我就分享我在地方教会的经历和观察,也证明了这个观察是正确的。地方教会深受弟兄会的影响,企图脱离基督教的组织,但是也很难说现在完全没有组织化宗教渗透的情形。可以说,脱离基督教的组织和阶级是正确的,但是往往在一个基督教运动到第二代和第三代的时候,这种组织化对该运动的侵袭又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我在评论这个现象的时候,就说,我们应该既不否定神的恩赐的人(比如使徒、先知等),也不否定圣灵的恩赐(比如医病赶鬼、发预言、讲道、方言等)。神的心意并不是完全否定神职体系,因为亚伦和利未人的不同功用就是神建立的神职体系。同时神又渴慕基督身体的每个成员都能长大和尽功用,让每个人都能得着圣灵的恩赐。我们不可能完全否定神职体系,而是我们要建立一个神职体系和拥有各项恩赐的普通人的动态的、有机的合作关系。举个例子说,我们既需要有姚明这样的篮球明星代表国家队参赛或者参与NBA比赛,也需要积极推动全民打篮球,让每一个人强身健体并培养篮球人才。这是一个动态的关系。没有姚明这样的队员,我们无法在国际比赛中获胜。因为每个人的恩赐不同,不是每个人都是姚明,我们必须启用有恩赐的人才;第二个,如果没有全民打篮球的推广,可能我们就无法选拔出下一个姚明。

我个人认为弟兄会和地方教会在除去牧师等传统的神职体系,来企图达到这种美好的基督的身体的努力上,一定程度上是成功的,的确带来了很多的正面的影响,帮助很多弟兄姊妹发展自己的恩赐。比如在地方教会里实行申言,人人可以申言,结果让很多弟兄姊妹发展了教导的恩赐,这在很多传统教会牧师做主要讲道人的情形下,是不可能发展出来的。但是他们对于一些有恩赐的人还是不接受的,比如现代先知运动中的先知这样有恩赐的人,而且对于一些圣灵的恩赐,包括医病赶鬼、预言和方言等也是持谨慎态度的。这种保留就使得他们对于一些基督的恩赐者和圣灵的一些恩赐,无法享用他们这些人和这些圣灵的恩赐带来的更多的祝福。

我个人认为民数记第七章的两段就在讲述这两种不同的情形。第一段,就是神的确设立了亚伦、亚伦的儿子、利未人(哥辖、哥顺和米拉利)子孙的不同功用,和他们的度量的界限。在神眼里,的确有不同的等次和服事的功用的区别。

第二大段就是,十二个领袖接下来献祭的内容完全一样,而且都是重复,但是其实并不是简单地重复。而是神喜悦每一个人对神的侍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从神来的恩赐,他们每个人对神所献上的,是没有别人能够替代的。神创造的每一个雪花都不一样,因此他们不是简单地重复,而是每个人都能给神带来独特的喜悦。好比,你有两个儿子。虽然两个儿子送的礼物看似一样,但是他们所代表的意义则是不同的,他们代表了每个人对父亲的爱。假如我是其中一个儿子,我不能因为另外一个儿子已经献上了一个同样的礼物,就让我的礼物在父亲眼中变得不值钱。不是的,他是同样宝贵的。

所以,我再说,正确的情形是我们应该尊重神设立的神职体系。当然这不是靠着组织的基督教和肉体设立的。其实达秘也不是完全反对神职体系,而是达秘希望,是神赐给基督身体的恩赐,比如保罗这样的恩赐,来担任教会的神职体系的人员。达秘反对英国圣公会的一个原因,就是很多圣公会的牧师甚至都没有得救,而且必须按立才能传道。他曾感叹说,如果保罗来到当时的英国圣公会,也不一定能够传道,因为保罗没有被按立。

另外一方面,我们也要大胆接受圣灵的所有恩赐,不是传统福音派熟悉的讲道、牧师、传福音这样三个恩赐而已,而是包括先知这样有恩赐的人、和可以赐给每个基督徒的其他神奇的圣灵的恩赐(预言、方言、医病赶鬼等)。把这两个动态结合起来,在基督的身体造成一个活泼的局面,就是到处都有那些神赐给教会的有恩赐的人在那里成全弟兄姊妹,同时所有的弟兄姊妹也都因为圣灵的赐予,在各项圣灵的恩赐中在那里服事。这样,才能让神的教会更快更好的发展起来。  我个人认为,当我们建立了这两者之间动态的关系之后,会更加使得教会得神的喜悦,神也会更多释放祂的话语给我们。我们前面提过了,神的确在这件事情之前就一直和摩西说话,但是这次耶和华和摩西的说话或者预表了一个新的开始。在摩西之后,旧约中要求问神,很多都是大祭司到遮罪盖前求问神的说话。我们再举一个例子。撒母耳记开始就提到,以利做祭司期间神的话稀少。或许就是一个反面的图画。当神兴起了撒母耳做先知和祭司之后,情况才逐渐改变了。不仅耶和华借着撒母耳的口说的话不落空,而且撒母耳还成立了先知学校,教导和成全别人做先知服事神。撒母耳还膏抹了大卫做君王,改变了一个时代。这个例子里面,就是很好的一个说明。撒母耳既担任了神的恩赐,又成全了其他的恩赐(比如大卫),和很多普通人(比如先知学校里很多圣经没有记载人名的人)。​我相信,神要把有恩赐的人和圣灵的恩赐都赐给祂的教会,他们的有机的合作才会改变现在的教会。


[1] Massimo Introvigne, The Plymouth Brethren, (Oxford, United Kingdo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8), 159, Kindle.